觀音(水池斜坡)

觀音(水池斜坡)
登臨松山,必從焯公亭起攀上地厘古工程師馬路,然後轉爬水池斜坡。路陡日曝,汗蒸腳抖,必感口乾欲裂,詰問斜坡沿途何來水池?焯公黃豫樵之子築亭時,早料客問,把答案題於對聯之上:“悅耳沸松聲,仰瞻喬木高枝,恍憶鯉庭趨對日。”當日的好風光傳至今日,仍可思幽通古;風過枝葉舞,谷響流水聲,聽松了濤至,點色看月昇,好一卷空靈納萬境的畫圖,讓人先解心渴。再看下聯“停縱看海景,感到長風巨浪,應多鵬翮奮飛人”。新口岸高樓破地成林,只供飛人望穿遠洋,凡夫無知,更緣何識得松山深處有高池!——山腰林道,前有高樹障目,後有擎天高樓列隊,欲觀水者,其視綫恐怕連坡頂的自來水公司水池圍牆也穿透不過!水和海之於今人予取予攜,不回歸昔日情境,自然不能珍視自來之水背後的鵬翮宏願,在長風巨浪間奮鬥多年!

井泉龍王神(連安圍)

井泉龍王神(連安圍)
澳門乃蓮花寶地,風水優勝人所公認,但各堪輿學派卻各有推演,其中望廈蓮花山至關閘呈蓮莖的格局最深入民心,而賴布衣點龍脈之説也喧囂一時;穿鑿過度的“巨龍戲蓮塘”倒隨老一輩淡出。“巨龍戲蓮塘”以為澳門“連”字頭的街道可寫成“蓮”字,例如連安圍應作蓮安圍,然後在地圖上把蓮字街道和龍字街道的首尾延伸,兩兩相連再加以聯想後,隱約可見長龍飛出蓮塘,可惜《易經》首卦慎重警告:“潛龍勿用!”又因澳門經常掘路改道,龍脈不時遭到切割,使之引為市運衰敗之兆。以此解讀一九五零年代盛衰交纏的澳門經濟尚能自圓,但時至今日,盛世蓮花出淤泥而不染,自不想重提“龍蛇混雜”的出身,更非幾十年前市井之徒望天打卦時所能想像的南海雛龍了。

土地公(卓家村)

土地公(卓家村)
澳門是座新舊爭艶之城,建築業滲透所有空間,不但混凝土高廈為大地拉筋板腰,兩岸玻璃幕牆塔樓昂首挺胸,睥睨雲朵倒影。鐵皮車川流,跨海橋貫洋,泥山石堆是掘路機械堆起的人工島,一切事在人為,堤岸逼退遠洋,綠丘纏繞高樓——遙控“嘟”聲微因果,石油燒煙上雲霄;暖化哀聲充耳過,石屎森林江山嬌——反正空氣中的清新元素鮮聞,執意求氧無益。人為決定後,冷暖寸心知——反正冷氣遙控“嘟”聲即能調節微循環,“抵消”眼前的暖化,至於全球大環境,就非發達“人口”願意發聲。建築業擴張至取締農舍,留下來的“村”無非天眼守護的鋼鐵石屎封圍。建村和建城,材料相同,方法一致,只有着密度的分野。因此,卓家村有座由汽車圍拜着的水泥神壇是“自然”不過的。壇無刻名,但材料替祂代言。鋅鐵頂蓋、旁邊有鋁窗、不鏽鋼門和鐵通煙囪,融入了風吹不進的大環境,只可惜翻滾而至的滿地枯葉,腐爛得無情無息,鴉雀凄清。

泰山石敢當(荔枝碗村)

泰山石敢當(荔枝碗村)
荔枝碗村西接興旺一時的船廠片區,廠房與村屋交界處留有一片鄭重奉獻給泰山石敢當的小天地,顯示村民初時對祂期望和付託——昭示地界、鎮守村口、風水擋煞等都仰倚神權。不過十多年前造訪見神壇滿地腐果殘葉,似乎法力高深也並不能盡如人願。村民竟更對我這陌生人不諱言政府惰於建設、霸道收地、怠荒市政……,好大的一腔叫天不應、叫官不聞的怨憤啊!尤其他們知悉我尋荒至此的目的是要蒐集資料,作研習報告。便更使勁大吐烏氣,讓苦情”昭之於世”!

泰山石敢當(連丁里)

泰山石敢當(連丁里)
連丁圍得名自“十子連丁”的清末營造業富商王祿家族,圍內門戶都屬於王家物業,後來輾轉歸於賭王馮家、買辦曹家、銀號李家等鉅富的名下。泰山石敢當在大宅門圍抱下尤如矮小的家丁或婢女,無怪自悲得把“當”字也沉埋到地磚裏去。